丹麦一位36岁的小企业主Eva Christiansen向银行所借的一笔贷款,利息为负0.0172%,相当于每月可以从银行拿到1美元左右。反之,一位27岁的学生Ida Mottelson则收到银行通知,她在银行的存款利息调为负0.5%,相当于1千元存款存在银行,一年后只能领回995元。
无独有偶,日本央行今年2月,宣布开始实施负利率。日本第二大银行三井住友金融集团拔得头彩。集团旗下的融资租赁部门发行负利率公司债,总额50亿日元、6个月期的商业本票,殖利率为负0.001%,卖给某个商业本票交易商。换言之,发债筹资不但不必支付利息,还可向投资人收取利息。现在借50亿日圆,半年后只需还49亿9998万元。
负利率的实验在欧洲2年多,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,日本央行于是跟随,向下突破实施多年的零利率「障碍」,正式向负利率前进。其基本的经济假设是,利率愈低愈低,储蓄就会被排挤到投资与消费,从而可以带动景气活络与经济成长。当利率已经低到零,经济还无法受到刺激的话,就把利率调到负值。
从经济学的跨期模型来看,负利率相当于对储蓄者的惩罚,当期的生产若大于消费,存下的产量(储蓄)往后只会衰减,不仅无法维持,更不会增加。也就是说,政府人为地制造的负利率,就是希望人们失去储蓄的诱因,将当期的产值完全消费掉。
这种鼓励寅吃卯粮的政策能带来增长与繁荣吗?央行决策者们可能都忘记,人类文明之所以能够起步发展,正是因为有储蓄。如果现今人们仍像其他物种一样,每天的生产与觅食,只够当天的消费与进食,那么人类就不会有余暇从事其他发展文明的活动。不要说诗词歌赋等休闲娱乐,恐怕连创造文字的闲暇时间都没有。
挤压储蓄的负利率政策,也许短期还看不见问题,因为过去所累积的储粮还够多。但时间一久,如果经济景气仍未有起色,长期的后遗症就不免出现。
央行决策者们相信愈宽松的政策愈有效,其中原因之一是相信低利率对金融市场的支持,从而蝴蝶效应,逐步扩及实体经济。
问题是,美国零利率加量化宽松八年来,股市确实连创新高,但对实体经济难说有成效。对无产者而言,实质薪资与30年前相若。虽然政府一手发债,一手印钞买债所创造的流动性,有益创造股市与房地产天价,对财富集中于少数人手里裨益良多;但不炒股炒房的普罗大众,却离美国梦渐行渐远。
何况,8年前美国次贷危机的原因,就是低利率所鼓励的房地产投机。如果说「负利率」是今日金融荒谬的代表,那么昔日的荒谬代表就是「忍者贷款」(NINJA: No Income, No Jobs and Assets),也就是没有收入、工作和资产的人也可以借到购屋贷款。
当时的假设是,只要房地产一直涨,没有收入、工作和资产也无所谓,因为他们借钱买的房子会增值。但现实比假设残酷,跟负利率一样,这种荒谬一开始并不会马上出现问题,直到已经再也找不到新的忍者来借钱推高房价的时候,金钱投机所编织的纸上富贵也就无以为继了。
负利率的异象会持续多久,没人知道。央行决策者们一定也希望,他们可以赢得这场与时间的拔河:经济愈快复苏,利率也就愈快可以回到正轨。
然而8年来,多亏了美国联邦储备局会印钞买债,美国联邦国债从9兆美元,暴增到19兆美元,股债市愈炒愈高,中产阶级却萎缩,领取食物劵的人口也增加。
这种利率政策造就的「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」愈益明显,有关财富集中的金融游戏还能玩多久,恐怕要在人类经济史的更长的周期里,寻找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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